Saul Alinsky~~Rules for Radicals(1971)
反叛手冊(1988 南方出版社)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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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0一個人若一 心一意只做自己的事情,我們把這種人送進精神病院。真正的反叛者若發現自己的長頭髮會妨礙他與別人溝通,他就把頭髮剪掉。在做組織工作時,可能因為故意要 找理由開溜而做出不尊重對方的事情。如果我真要作組織工作,「我自己的事情」就是跟社區居民溝通。沒有溝通適時上等於我從來不講話。傳統上,不講話就是同 意------同意體制的作為。
身為幹部,我從世界的現狀起步,而不是由我希望這個世界怎麼樣起步。就現狀來接受這個世界並不會妨礙我們將之改變成應然的情況。由實然開始,也意味著「在體制內努力」。
人們先要感覺到挫折很深,非常迷失,在現有體制下沒有進展,然後才會願意放棄以前的方式,為未來冒險。這一層認識是任何革命都不可少的人心變革。要創造這種人心變革,幹部就必須在體制內努力----包含各種階級內的努力。
P57 說文解字
權力
權力可能使人腐化,絕對的權力絕對使人腐化。(Power tends to corrupt, and absolute power corrupts absolutely.)
自利
人的自利心的對象物隨時空而轉變,這是馬基維利所忽視的,例如你可以訴諸我的一種自利心,使我投入前線戰場,但戰爭中我的自利心是要活命,戰勝後則有其他目標要追求。這是二戰發生時與發生後,美國與俄國成為盟國對抗德日義,戰後又與德日義結盟對抗俄國解釋。
妥協
P65自我
一切文字的定義跟一切事物一樣,都是相對的,很大程度上依你的派系立場而決定其定義。不論是誰,只要是致力在反對既得利益者,就常常面臨重大的賭注。這時若他缺乏完整的信心(也就是「自我」),那麼這場仗他已經輸了。
相對的,自我與「自大」的關係也模糊,任何人要是自認為組織幹部,可是卻很自大,他瞞不過那些與他共識的人,假裝謙虛也無法掩飾。自認是組織幹部,卻因自大而顯露傲慢、虛榮、不耐、輕蔑,最終使人反感而遠離。
幹部的自我必須比領導人強大,因為驅策領導者的是權力慾,驅策組織者的是創造欲。就一種真實意義而言,組織者才會達到人所能達到的最高層次:創造,變成「偉大的創造者」,扮演上帝。
自大是人自覺不足的防衛反應,自我是積極肯定自己的能力,所以不需要自大的表現。自我在每個層次都有作有,幹部若連自己也不相信,如何讓別人相信他們有能力 站起來贏得勝利?自我必須無所不在,然後幹部的人格會產生感染力,把人們內心的絕望轉為反抗,這樣他就創造了群眾的自我。
衝突
廣告文化(Advertising Culture)注重的是與人為善,避免摩擦。
衝突乃是自由開放社會的實質核心,如果用樂譜來比喻民主社會的生活方式,那麼主題即是不和諧音的和諧。
P67幹部教育
幹部的訓練,就是要對組織的問題、權力模式的分析、溝通、衝突、策略、社區領導人的發展與教育、表達新問題的方法等等作長時間頻繁的討論。
通常受訓者的個人經驗會用來當作基本教材。他的問題解決之後,我們開始「驗屍」解剖各個要點,然後再縫合成一些新觀念。一切經驗都必須跟一個中心觀念有關,皆是一個中心觀念才有意義。不管什麼事,都會成為一種學習的經驗。
幹 部的工作日程課表是沒有空檔的,會議常開到隔天早上,工作追到家裡,幹部的婚姻往往沒有好結果。緊張、工作、家庭狀況、各種時機都不利於生而玉女。也有為 人妻、為人夫、或在戀愛中的,他們了解這種工作,或正在做這種工作。對幹部而言,他們是力量的真正泉源。(HUCK:對於家的維繫與守護?)
P83經驗的交流
P97第一步
民眾能不能接受身為幹部的他,要看1他是他們這一邊的2他有觀念、有方法,可以努力去改變事情;他不是那種「作自己的事」然後成為贏佳的那種人。
如 果你只讓民眾相信你有能力,有才華勇氣,這是不夠的。你必須讓他們信仰你的能力和勇氣。你必須讓他們相信你的能力不只提供他們行動、力量、改變時情、冒險 的機會(一齣生命的戲劇)也給他們一個明確的希望,一種差不多可以保證的勝利。你必須讓他們信仰你有反抗當權者的勇氣。這勇氣他們一開始是沒有的,但一旦 他們有了權力組織的保護,他們就會有相當的勇氣。
常常跟信仰走在一起的不是愛,權力與恐懼才是與信仰成雙成對的東西。無產者對自己長認為 沒有什麼價值,他們總是觀望富人的判斷。他們尊敬上層階級的力量,相信富人總是比較聰明。距離會增強權力,所以這種尊重就會與敬畏結成一體。富人就是權 威。權力的周圍總會發展出神話和傳奇。這種神話和傳奇的受益人也會變成權威。窮人一旦對自己的判斷感到猶豫不確定時,就會相信他們的話。權力是不受阻礙 的,你必須尊敬並且順從。權力就是力量,而愛恰是人性的弱點,是人所不信任的,權力與恐懼是信仰的源頭,這個生命的事實真令人傷心。
幹部的職務是引誘當權者來攻擊他,使他成為「危險的敵人」,光是「敵人」這個名就已經把幹部擺在百姓這一邊。但這還不夠,不足以使他擁有誘導恐懼的性格,從而 使他擁有建立權力以反抗當權者的手段。權力與恐懼對於信仰的發展乃是必要的。這種必要可以用當權者之使用「危險」一詞而看出來。因為「危險」意味著當權者 對於組織幹部的恐懼。他們害怕一種威脅自身的全能的東西,只要他們害怕,幹部就擁有了「出生證明」。他可以開始了。
P102追求權力的政策
幹部還要了解另外一點,今天我們認為攸關生死,全力以赴的事過不了多久別人就會遺忘。情況一旦改變,希望與問題就跟著改變。政策永遠都是權力的產物。你為了一個計畫而開始建立權力,等到權力建立起來,計畫又變了。
一 個幹部知道生活是一片慾望不斷變換的海,相對與不定的海,其中的元素不斷的變化。可是他必須固守在他所工作的人民經驗之內;他的行動必須明確而肯定,針對 問題,追求答案。如果他做不到,必然會使組織和行動窒息;因為這樣一來幹部接手的變動不定的事情,在人民看來就成為可怕的騷亂。
由於當權者的勢力足以困擾參與者的工作,百姓往往因為這種報復而在衝突中退縮,所以運動的前期都是由幹部先出來冒風險。像是化糞池一樣承擔一切負面的事物,正面則 屬於地方民眾。等到了後期,組織的力量強大起來風險降低後,事情就漸漸由民眾出來冒險了。不論對地方領導人或幹部而言,這就是成長過程的一部分。
幹部剛進入一個社區時,民眾不可能充分理解一個全新的觀念,更不可能堅決相信。害怕變遷是人內心最深刻的一種恐懼。一個新觀念至少要用就觀念的語言來表達,至少也要用以前的痕跡來稀釋。
合理化行為
P109權力的過程
從進入社區的那一刻起,一個幹部活著(吃飯睡覺呼吸作夢)都是為了一件事:替他所謂的「軍隊」建立群眾權力的基礎。
他必須要到發展出那個群眾權力基礎之後,才會有大問題要處理。
他不需要去面對任何事情。在他擁有這些手段與權力工具之前,他所謂的「策略」都不是權力的策略。
所以每一個行動都圍繞著一個中心問題:組織裡面要徵召多少人馬?是個人加入?或透過地方組織、教會、公益團體、勞工組織、角頭老大來徵召?唯一的問題是要用 什麼方式做這件事以增加組織的力量。如果放棄一個明確的行動,能為組織增加人馬,而完成這個沒有這種效果的行動,那麼勝利就存在於放棄,那麼他就放棄。
變革由權力而來,權力由組織產生。如果要想有所行動,人民必須團結起來。
權力即是組織之所以必須存在的理由。人民彼此同意一個宗教觀念,他們需要力量來傳播這觀念,於是他們就組織起來。這個組織他們稱為教會。人們彼此同意一個政 治觀念,他們需要力量來實踐這理念,於是他們組織起來。這組織叫作政黨。這個道理沒有疆界,權力與組織是一而二,二而一的東西。
譬如說,身為幹部的人知道他最大的職務就是讓人民感覺他們能夠做事;讓人民知道如果他們接受組織即是力量這個理念,他們就必須在行動中體驗這個理念。幹部的職責就 是藉著「組織」這理念去建立人民的信心與希望,去贏得勝利。這時的勝利雖然有其限度,但每一次勝利都會建立人民的信心;感覺到組織壯大之後,能夠成就更多的事情。例如拳擊手在爭奪冠軍的過程中,要小心的選擇他的對手,以避免低落的士氣與絕望的心情。
幹部同時要擔任多種功能:分析、攻擊,還要干擾現有的權力型態。她要作組織工作的社區,原本就是在某種舊時的組織之下。
如果你的功能是攻擊人的冷漠,那麼你就必須攻擊社區現有的生活形態。社區組織的第一步就是社區解組(deorganization)。解散現有的組織就是走 向社區組織的第一步。如果想要藉提供公民參與的機會與手段來取代現有的型態,那麼現有的組合就必須解組。一切的變革即是舊事物的解組和新事物的組織。這就 是幹部很快會面對衝突的原因。
接下來幹部的職務就是使人民行動起來,使人民開始參與,發展和駕馭這必然的力量,使它與現有的型態構成有效的衝突。
如果現實中的大人物說你是「煽動家」,他們完全正確,你的功能釋把事情煽動到衝突點。
例 如在一個意志消沈的工會中,作個工人幹部或煽動家,激起憤怒、挫折感、不滿來「製造麻煩」,升高問題來升高爭論。強調其他工廠的更佳待遇,強調不公平現 象,引界其他工廠運用才智與能力,組成所謂工會的權力工具以後,他們爭取到了新權益。這樣做,一個新的工會就會逐漸形成。
只要還沒有機會或方法去造成變革,那麼煽動人民,使它們憤怒是沒有意義的。那只是一直在打他們的頭而已,他們並不知道行動的方向。
幹部同時還要醞釀衝突,建立權力結構。要解決工會與管理階層之間的戰事,只有兩種方式,一個是罷工,一是談判。兩者都涉及組織力的運作。罷工對經濟的影響力或威脅性,才會使談判成功。如果沒有逼迫談判的力量,誰都不可能談判。
沒有組織力量的基礎,想用善意來做運動這件事,在這種世界裡未曾有之。
幹部的第一件事,是創造問題。幹部的所作所為就是將災禍轉變成問題。唯一的問題在於他們要用哪一種方式;是處理全部還是一部分。除此之外,你已經有了議題。
組織由問題而生,問題由組織而生。兩者同時並進,在本質上如影隨行。組織建立在問題上,但問題必須是明確的,可理解的。
組 織必須建立在多重問題上。組織需要行動猶如人需要氧氣。組織若不再活動,就會怠惰與內訌,就會因為開會和空談而使組織死亡。長篇累積的對話與會議不是生 命,而是一種rigormortis僵硬的屍體。一個組織若只有一個議題,就沒有辦法一直行動。單一議題是要命的緊身衣,會窒息組織的生命,更限制你的訴 求。
多重議題會把許多原本潛存的人吸收過來,如此才能建立一個擁有廣闊群眾基礎的組織。
工會是經濟組織,處理經濟問題。但社區卻跟生活一樣,非常複雜。
在組織一個社區前,你必須先了解在在高度流動、高度都市化的社會中,所謂「社區」指的是利害關係的社區,而不是自然形成的社區。而一些因為種族隔離、自然隔離而形成的社區,其利害關係也是一致的。
過程(process)告訴我們「如何」,目的告訴我們「為什麼」。但在實際上,只有在學院中的人才會在這兩者間畫出界線。兩者是一體的兩面。譬如說,民主參與的過程就是為了完成組織的目的,而不是要去髒亂的巷子大掃除。過程即是目的。
P126
策略跟組織,跟生活一樣,需要的是你必須一直行動。
REVEILLE FOR RADICALS ~~ Saul Alinsky
激進的號角/S.阿林斯基,廖世德譯 南方1988.8 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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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人人之所以熱切希望對自己所企求的目標在創意與完成上能感覺有所貢獻,卻還有一個更為深刻的原因,那就是各大宗教所說的人的尊嚴。透過自己的智慧和努力來完成事情表示人是活在尊嚴之中。否則,對於目標的完成沒有一起出力,只是由政府不先問問你就塞給你,或者由慈善家施捨給你,這會使你的地位一變而成為窮人。生活必需品由外人給你可能在身體上很舒服,但是心理上卻很害怕。接受施捨的人表面上很感激,事實上心理充滿了排斥感。
210
民主之火一旦熄滅,可能好幾代以後才能再重新燃起。民主的生活,其能量,其火焰即在於人民的壓力。所謂民主的實體,即是對人民持續存在的壓力一直有所反應的政府。了解政府,對於政府構成壓力的人民和團體要越來越多,民主才有希望。
222
這永遠都是工作者的主要任務:將無可免的處境轉變成問題。
今天,旗幟已經在飛揚;美國人民已經準備組織起來,採取「突破」的行動,重回生命之路,解放公民;使自己不再是異化而匿名的碎片。我們正置身一場革命之中;所以我們應該記起克魯泡特金關於俄國大革命的話:「絕望的人不會反叛,因為革命是希望的行動」
230
然而一個人就算突然想要插手,他也缺乏一種途徑把他的希望轉變成行動的參與,所以公民因此更是沈入冷漠、匿名之中,更是非人化。結果便是造成他完全依賴公眾權威,而罹患了公民硬化症。
如果一般公民的角色只限於投票,如果他們沒有辦法從一開始或在全體之上影響身邊的政治、社會、經濟結構,那麼,除了形式之外,我不相信民主還會存在。這問題在美國民主的前途居於中心的位置。
236
真實的世界裡,「妥協」不是醜陋的字眼,而是高貴的字眼。全部的自由生活方式如果用一句話來總結,就是「妥協」。自由的生活方是就是一場永遠的衝突,其中用「妥協」來作標點等號,就是下一步衝突的跳板;更多的妥協,更多的衝突,毫不休止的鬥爭,一直到完成人類的最高目標為止。
真實的世界裡,所謂的道德,在相當大的程度之內,是你在某一個時候,你的實力所佔據的位置的合理化理由。如果你是無產階級,你就會想「得到」;這時候你就會訴諸「超越人為法律的法律」,因為法律是當權派造的。如果你是資產階級,你就會想「維護」,這時你就會常常說到法治的神聖,以及「透過可以接受的管道」,逐步運作的「責任」。
跋
有人說,愛國主義是無賴漢最後的埔逃藪。今天「年輕」就是規避無知與疑惑的地方。沒有知識、經驗,不了解如何造成變革,都是因為這種年代式的閹割而來的。他們把自己跟任何知識、經驗、動見,以及對昔日的理解切斷。對他們而言,任何人年過25或30就死了。他們切切實實的套用了蕭柏納說革命佳的一句話。蕭柏納說「任何人年過四十都是無賴」。他們把這句話改成「任何人年過二十五都是無賴」。他們也是亞理斯多德的話隱隱然的具體化身。亞理斯多德說「年輕人總是自認什麼都懂,對自己的主張很有信心。」他們不知道,法國大革命時的雅各賓黨(Jacobin Club)黨員的平均年齡是42,俄國大革命的領導人也差不多。他們所謂的「事情」大約可以說是「理論的革命」。
這一代行動派的行動之所以無效,原因不只是不願接受過去。而且也是因為他們在一個非常零散的社會成長,各自反應自己支離破碎的生活方式。
今日的大學校原已經遭遇到我們那一代同胞的痛苦:政治衰老症。二十幾歲的人之中傳統的衰老瘟疫跟六十幾歲之間一樣的普遍。他們不是逃避到過去,而是逃避到未來。不管是哪一種,都是逃避眼前。
邏輯與信仰是一盾的兩面。在知識上,我們知道自由與開放社會的偉大和值得追求高過其他一切選擇。邏輯告訴我們:眼見為信。但是反過來又另外有一種信仰:信仰人民。這種信仰告訴我們:信而乃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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